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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譽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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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徐譽舒是一位來自中國重慶的跨性別女性。
在外人看來,徐譽舒是一位光輝璀璨的「天才少年」,甚至曾以一篇《不上幼兒園的孩子》的特別報道登上了《荆門晚報》。
不過,或許那些光環幷不是她最重要的部分。重要的是,她有著一顆寶貴而獨特的,温柔且敏感的內心,有著通過文字表達內心情感的欲望,也許用「文學少女」來形容她更為貼切。
她的愛好與夢想
徐譽舒的夢想之一是被身邊的人接納,作為一個眞正的女孩子生活。
徐譽舒從小就是孤獨的孩子,但她更願意與文字為友,閲讀讓她的心比同齡人成熟許多。她喜歡浸沒於書的世界中,在那時,她的書架就已經十分充盈。不僅如此,她還常去父親店鋪隔壁的書店看書,給書店店主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在初高中時期,南岸區萬達廣場的西西弗書店是她生前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於此,她能在在咖啡與書香的氣息中找到那一抹寧靜。
她非常熱愛寫作,曾擔任重慶二外南麓文學社社長。她將寫作比作「獻祭」,在一篇作文之中,她寫道:「眞正的寫作是一場獻祭,把自己作為祭品擺上繆斯女神的祭壇。」
由於深陷抑鬱和性別焦慮的泥潭,她的成績有所下滑,但她仍然向往著北京大學和北京師範大學的中文繫。
除了喜歡文學和歷史之外,她還喜歡動畫,幷高興於和其他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歡的動畫周邊。
她的心路與足迹
早在小學三年級時,徐譽舒就有了想成為女生的想法,幷在發現自己的外觀朝男性化發育之時,把自己關在屋内哭了一整天,不敢面對鏡子裏的自己。而在她上六年級的時候,有很多同學因為她的與眾不同而欺負她,但她的父親只是對她説:「這个世界需要寛容,需要去放下。這个世界上有很多傻瓜和無賴,正因為那些人的存在,才襯託你的優秀。」
她有著一本厚厚的小學同學錄,卻只填寫了薄薄十幾頁,其中不乏不堪入目的「贈言」,但她仍在同學錄的末尾自行塡寫了三頁,上面塡寫的姓名分別是「徐譽舒一」 「徐譽舒二」 「徐譽舒三」,幷為自己贈言:「殺了他,去找她。」此時的她已經強烈不認同自己的指派性別。
初二開學後不久,她的狀態開始下滑,盡管母親建議她休學,但由於父親強勢的管教方式,她向父親正式提出休學時,父親幷未同意,反而用及其嚴厲的語氣呵斥了她。那一刻的她無法勇敢表達出自己的內心世界。一段時間之後,她在學校出現了輕生的舉動,但未能引起重視。
在高一的迎新晚會之時,儘管她沒有表演節目的安排,但她仍然精心準備了好幾天,穿上了紅色的裙子和小皮鞋,那雙皮鞋有些不太合腳,不過她還是很堅定地裝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走出了宿舍。
2018 年元旦時節,她在《病中隨筆·其一》中勇敢地寫下了她的心路歷程。盡管她的老師留下了「恕我直言,你想太多了」的批語,但仍夸贊了她面對生活的勇氣,幷建議她讀一讀史鐵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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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後,徐譽舒确診抑鬱癥住院,住院期間她單獨和媽媽提起,在學校裏面發生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幷且這件事已經觸犯了法律,但當母親詢問她是否需要報警時,她卻表現得很猶豫。母親怕影響她抑鬱癥的治療,沒有繼續追問。從後來的聊天記錄來看,她可能已經遭受性侵犯不止一次。
在住院期間,她寫下了《病中隨筆·其二》,開頭寫道:「整顆心都繫在了即將通過順豐快遞抵達的那幾个小小盒子上,那是我能抓住的最後的救命稻草……」她説,(盒子裏的小藥片) 是晚霞的眼睛,這光是那麽的脆弱易逝,但我義無反顧地做了,明知那會讓我滑入深淵,再無退路。」有時她又將它比作是「潘多拉的魔盒。」她寫到:「你明知不可,卻仍貪念盒底虛妄的希望。」此時的她已經自行開始了HRT治療。
2019 年 2 月,她離家出走去了東北,給家人留下一封書信,上面寫道:
「抱歉,勿念。我沒有感知美好的能力,即使我知道它們存在我的生活中。假裝自己擁有這種能力很累,我渾渾噩噩地活著,每日尋求麻痹自己的方法,我不願這樣生活,所以我要上路去尋找什麽,請你們千萬不要找我……我愛你們。」
這次東北之行,她原計劃去參加一場漫展,可惜幷未成功。
她的離開
在她選擇離開前一周,她仍然深深地擁抱了她的母親。
11 月 12 日下午,她和她的同學聚在一起看遊戲視頻,幷和旁邊的一位同學説:「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一起看視頻了」。但大家都未曾想到這最後一次是指「生離死別」。同日,她提到自己已經處於「社會性死亡」的狀態,但也許是她平時的話語中都會帶有較為深刻的词语,因此仍然沒有人在意。
11 月 13 日清晨,她選擇結束自己絢爛而年輕的生命,幷留下了這樣的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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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會飛向各拉丹冬峰,我曾嘲諷説西藏是文藝靑年的心靈干洗機,可我好想去那裏。」
身後
相關報道
《三聯生活周刊》的報道之中相對全面地敍述了她的故事,在惋惜她的離世之時,也在追憶她曾經的光環,幷眞實地描述了徐譽舒的心路歷程。
「思睿明精神心理健康」等關注靑少年精神心理或靑少年教育的自媒體所發布的文章則借徐譽舒離世的事件,著筆於包含抑鬱癥在內的靑少年心理健康領域。
「山東彩虹説」等跨性別領域的知乎答主發表文章悼念徐譽舒,幷進行了跨性別相關知識的科普。
關於家人
徐譽舒的父親在得知她所受到的欺凌和侵犯後積極與班主任溝通,幷於她離世之後堅決反對校園暴力,幷一直活躍在微博積極轉發有關抵御校園暴力的內容。在復盤她的成長之後,徐父認為她的死亡邏輯是這樣的:因為優秀,在學校裏被嫉妒,進而受到校園欺凌,而「唯分數論」的教育環境讓孩子的「天才」得不到舒展,雙重影響下,苦悶的孩子慢慢走向抑鬱、死亡。
但在徐譽舒的醫生給她開出了「易性癥」的診斷時,他只是這樣説:「我説寶貝,這个事情畢竟不是眼前最急需的事情。什麽是性?性是一種生物學上的槪念,是人類延續的行為。有了伴侶結婚的時候再去考慮,現在也不可能去考慮這个事,現在是學習階段。」聽了醫生的意見之後,他對徐譽舒説的是,「要去淡化它,不要去強化它。」
徐父其實一直在試圖理解徐譽舒,其在師範學校時學過心理學,幷接觸過性心理障礙等相關槪念,但他幷不認為孩子眞的有性別認知的問題。他分析,孩子在家時從來「沒有任何異常」,沒有「非要穿女裝、戴假發」,只是因為在學校裏受到了欺凌,想成為一位女性,得到別人的關注和保護,「就像你們女孩子總希望找到一个強壯的男朋友保護自己」。
而她離世之後,徐父依舊以「兒子」「他」等代詞稱呼徐譽舒,幷且極少提及徐譽舒想要成為女孩子的事情,顯然,徐父一方面沒有正确認知性別焦慮的知識(可能是由於當年教材的表述已經過時,以及他幷不願意相信孩子的性別轉變這一現實),其終究沒有意識到性別焦慮也是徐譽舒的核心壓力來源之一,在她最需要家庭支持的時候,他作為核心家庭教育者,幷未給出足够的支持。
雖然她的父母不能完全理解她與她內心的焦慮,但仍然帶著她接受正規治療,也給出了一定的關心。不難想象,也許在另一條世界綫,她堅強地邁過了黑暗的地界,幷重新走向自己的那份夢想。
關於朋友
盡管徐譽舒常常遭到旁人的不解的目光和欺凌,但仍然有朋友關心著她。
家中的課桌上擺放著一名同學送她的禮物——一副撲克牌,盡管這副牌已然陳舊,外殻磨損發白,開口處也有了裂痕。但在專門寫給這名同學的遺書中,徐譽舒稱他為「最好的朋友」。此外,她還列出了幾位要好的朋友,幷寫道:
「有你們做我的朋友(也許是我一廂情願),倍感榮幸。」
結語
也許「徐譽舒」幷非她最中意的名字或稱呼,但由於資料有限,我們暫且無從得知這位少女內心裏藏著的那个名字,也許這永遠是个秘密吧。
雖流年已逝,歲月無聲,但也許她的靈魂仍然因著留戀這世界上的那些文字,在街巷轉角的書店中駐足。
晚安,願你今夜的夢裏也有淡雅的書香。